“供給側結構性改革”這一提法是有益的。供給側政策與需求側政策,兩方面都很重要。其實大多數需求側的政策,主要是宏觀政策、短期政策,更多的是平衡經濟。而供給側改革,更多地考慮如何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、可持續(xù)生產率的提高和技術進步,所以它可能是一個更長期性的政策。
在發(fā)生全球性經濟危機的時候,討論供給側的政策是沒有意義的,那時需要的就是反周期、穩(wěn)定宏觀經濟的政策;但我們現在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,我們考慮的是中國經濟還能不能持續(xù)增長五年、十年甚至更長時間,這時候考慮供給方面的政策是有意義的。供給側結構性改革,從解決我國目前生產當中存在的低效率、資源配置不當、技術進步比較緩慢、企業(yè)創(chuàng)新能力不足等問題的角度來說,是比較有針對性的。
有經濟學家認為,中央提出供給側改革,意味著此前“通過增加投資刺激需求來拉動經濟增長”的思路有所轉變,因此貨幣政策會相對收縮。這種說法是沒有根據的。
首先,現在貨幣政策并沒有特別寬松,目前實行的一直是穩(wěn)健的貨幣政策。其次,這兩個問題并不在同一個維度上。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用于解決短期穩(wěn)定的問題,比如經濟下行壓力過大,將貨幣和財政政策用于經濟的短期托底、穩(wěn)增長;而供給側的政策,通常用于解決中長期增長的可持續(xù)性問題。
不過,在重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情況下,將貨幣政策、財政政策刺激暫緩,這的確是一種可能性;而同時存在的另一種可能性是,需要推進供給側改革。
比如,一些產業(yè)需要重組,意味著短期內經濟增長下行的壓力可能會進一步加大,因為需要關停部分企業(yè),那么原來有的就業(yè)和生產,現在就沒有了。當然,這些生產和就業(yè)本身都是無效的。但即便如此,把它們關停,經濟活動就變得更少。此時,為了配合改革,以及實現保持經濟平穩(wěn)過渡,將短期宏觀經濟政策適度放寬松一些,也是有可能的。
經濟結構改革,包括供給側結構性改革,一般是改革政策與宏觀政策之間的協調,是多層次、多維度的,而不是簡單的一個方面。
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改革方案非常完整,而且中心思想非常明確,即市場機制要在市場配置當中發(fā)揮決定性作用?,F在的問題就是能不能落實。
因此,經濟增長短期的觸底回升是有可能的,但那些觸底回升都不可持續(xù)。什么時候經濟增長能夠真正見底、平穩(wěn)住,甚至有所回升,取決于我國有沒有形成新的、有競爭力的企業(yè),而這就需要經濟結構性改革,或者說目前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,它對經濟穩(wěn)定和保持中高速的可持續(xù)增長有積極的作用。
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政策,對經濟增長發(fā)揮顯著作用,將有很明顯的時間滯后,不會今天采取措施,明天經濟就回升。
過去,中國經濟很大一部分問題是宏觀經濟問題,即經濟上下波動,并進行配套的金融改革。但現在的問題是,過去有競爭力的產業(yè)都不行了。無論是宏觀政策還是增長潛力,核心問題是下一輪中國經濟靠什么產業(yè)支撐,如果這個產業(yè)都想不出來,我們討論的宏觀政策、增長潛力,這些展望全部都是空的,因為最終,GDP是靠企業(yè)、靠一塊錢一塊錢做出來的。
這也可以看成是一個特殊的問題,即中等收入陷阱。中等收入陷阱的核心問題,就是以前有競爭力的產業(yè)都不行了,下一個階段有競爭力的產業(yè)還在形成,有的我們現在還沒看到。它其實有很大的不確定性,因此產業(yè)升級真的非常關鍵。
什么時候經濟增長能夠真正見底、平穩(wěn)住,甚至有所回升,取決于我國有沒有形成新的、有競爭力的企業(yè)。